她是全國中醫藥老專家,是北京老字號工匠,先后榮獲全國先進女職工、北京市勞動模范、三八紅旗手等多項榮譽,被業界譽為“藥星”。
她是新中國第一個學習細貴藥材鑒定的女性,半個多世紀練就一雙“火眼金睛”:沉香、牛黃,一眼立分真偽;鹿茸、人參,伸手便知高低。
她是同仁堂名貴中藥材把關第一人,從業50余年,每年經她杜絕的偽劣藥材價值以千萬計,是同仁堂的鎮店之寶。
她就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同仁堂中醫藥文化代表性傳承人、同仁堂中藥材傳統鑒別技術代表人物——蘆廣榮。
時間撥回1958年,20歲的蘆廣榮主動申請調到了細藥庫房,成為同仁堂乃至中國第一個擔任這項工作的女性。當時的同仁堂有人參專家、鹿茸專家、麝香專家等等,而蘆廣榮的師傅趙振剛卻可以鑒定所有的細貴藥材,但是他卻堅決不收蘆廣榮為徒。覺得女同志事兒多,又不能干重活,受傳統思想影響的師傅非常不愿意教她,還總想方設法給她施加壓力。“想起來都心酸,大藥材箱子100多斤啊。我拿不動,怎么叫他,他都不來,他也不讓大師兄來。”蘆廣榮說,“沒辦法,就坐那兒哭。”
哭完怎么辦呢?還得接著學,堅決不能打退堂。從又臊又臭的海狗腎到又膩又香的安息香,從一尺多長的巨型參到小如米粒的腎精子,甚至連吃飯時的豬骨頭、狗骨頭、牛骨頭她都要研究一番。“一樣藥材師傅給講完了,我就記心里。白天干了一天活兒,晚上回家接著琢磨,那會兒幾乎夜里12點鐘以前沒睡過覺。”憑著心中對中醫藥的熱愛,靠著自己這股倔脾氣,蘆廣榮終于打破了師傅的偏見。
那時藥材行有句老話“小虎大豹不好分”,說的是幼虎的虎骨和成年的豹骨難以區分。為了能夠解決這一難題,蘆廣榮直接去了動物研究所,讓那里的專家從動物學的角度講解虎骨與豹骨的區別,這一講為蘆廣榮找到了兩者的鑒別重點,藥材行多年存在的一個大難題被剛入行不久的女弟子蘆廣榮給突破了。這件事也讓蘆廣榮明白了一個道理,學藥材鑒定不能光靠死記硬背,還得多掌握植物學、動物學、氣象學和地理學等多方面綜合性的現代化科學知識,而這也正成為了蘆廣榮今后多年努力的方向。
俗話說:藥材好,藥才好。聞名世界的中國中醫品牌“同仁堂”,百年聲譽就建立在對藥材的精挑細選上。“要把好質量關不容易,摻假的事也碰到不少,但我們始終記著,藥是治病救人的,絕對不能有私心雜念,這是對老百姓負責。”蘆廣榮對此深有體悟,一直秉承著地道、純潔、上等的選藥標準。
半個多世紀,她始終堅守在藥材檢驗第一線,通過自己的刻苦鉆研和實踐,練就了鑒別細貴藥材真偽和品質的絕技,成為全國中藥材界的知名鑒定專家。藥檢所也經常請她去鑒定藥材,因為那些進口的精密、靈敏的儀器,有時還不如她的手捏、鼻聞、眼看、口嘗。這其中有一個小故事:北京市藥材公司從某地購進一批豹骨,內混有較多偽品,因當時相關人員在專業技術認識上有不同看法,故報請市藥檢所,由中科院動物研究所貓科動物專家及其幾位研究生對蘆廣榮所檢驗的豹骨進行了再次檢驗,復檢后的結論是,蘆師傅鑒定的合格品中無一根假品,不合格品中無一根真品。
牛黃、麝香、鹿茸等細料因價值昂貴,歷來摻假嚴重,但是再逼真的假品在她的面前也無法蒙混過關。蘆廣榮能根據外觀性狀判定牛黃、麝香產自哪個省或哪個國家;能根據不同規格等級的性狀特征,說出鹿茸采集的日期,是幾茬茸,甚至能說出鹿茸多生長了幾天。如此神奇的鑒別功底,是蘆廣榮多年執著鉆研的結果,她深厚的鑒別技藝贏得了業內人士的一致稱贊。
藥品質量檢驗工作在一些人眼里是一種權利,可是蘆廣榮卻認為那不是權利而是沉甸甸的責任。“藥品是治病救人的,來不得半點馬虎,特別是細貴中藥材更是如此。”她堅持原則、不徇私情,在檢驗工作中,不管生人熟人,也不論新老客戶始終堅持質量第一的原則,不合格的藥品堅決不予入庫。經她檢驗杜絕的偽劣藥品價值每年達1000萬元左右,防止了偽劣藥品流入市場和進入生產環節,確保了藥品質量,保證了人民群眾用藥安全有效。蘆廣榮身上,充分展現了同仁堂人的工匠精神和風采。
“師傅給我們講課,那真是掰開了揉碎了講,就怕我們哪里不清楚,對我們那真是百問不煩。”為了讓傳統的鑒別技藝更好的承傳下來,蘆廣榮先后帶徒 15 名。
每次去庫里挑藥材,蘆老師都帶著徒弟們,蘆廣榮先挑,并講授什么樣的是真貨,什么樣的是假貨,怎么造的假,都講的明明白白,再讓徒弟們照著挑,不懂的再問,讓徒弟們先有個直觀認識,大膽的挑,徒弟們挑完,蘆廣榮再挑,邊挑邊講,一對一的傳授,如此反復多少回,徒弟們都掌握了,都能挑準了,她才放心地讓徒弟們挑了。
“炮制雖繁必不敢省人工,品位雖貴必不敢減物力”秉承著祖訓,蘆廣榮把精湛的細貴藥材鑒別技術,和一絲不茍的工作態度、光明磊落的做人原則都教授給了徒弟們。現在,她的徒弟們都成為了業界的頂尖高手,有的還成為了重要崗位的管理者。不少徒弟還被評為市、區級非遺傳承人,將技藝不斷傳承。
時光荏苒,當年20歲的小姑娘,如今已是年過八旬的老人,但她依舊活躍在我們的面前,活躍在同仁堂的發展軌跡中,活躍在中醫藥的發展大潮中,做著平凡而偉大的貢獻,不曾完結。